第29章 失而复得的温暖
“崮山……还真是惨烈啊。”波风水门沉吟着,站于崖壁之上感受着战场的烈风,胸腔都是火与血的气味。
第七班刚刚赶了过来,四个人一踏上崮山的岩地,就收到了【清扫战场】的任务。
“真是的,一过来就是无聊的任务。”带土结结实实的伸了个懒腰,兴致勃勃的冲到了卡卡西面前。
“喂,这次我可不会输给你!”
小队正要分开行动,波风水门目极远视,突然看到了什么。他眯起眼睛,只见四个医疗忍者从崮山尽头而来,似乎正拖着一名伤者向这边疾驰,目的地应该是后方临时搭建的战地医院。
“是紫罗春上忍,还有草间一族的医疗精英,看来这个伤者很重要啊。”同为木叶的支柱,波风水门自然认得这些人。
战场之上的医疗资源一向短缺,能同时出动四个医疗忍者救治的,不是高端战力,就是家族贵胄。
因为被医疗忍者挡住,在两队擦肩而过的瞬间,水门班众人只从缝隙间窥到了伤者的分毫,他似乎穿着军部的衣服,年纪并不大,甚至还是个孩子。
而最引人注目的,就是那只从担架上垂下的手。
那手白皙稚嫩,指骨修长,脆弱的手指正无力的伸展着,纤细的一时让人分辨不出男女。
随着医疗忍者的跑动,伤者的一截小臂从担架上滑脱下来,那手臂伤损不堪,污血顺着白到透明的皮肤流淌下来,沥沥拉拉的坠了一路。
“已经失血过多了”
看到这一幕,野原琳先攥紧了双手,带土也沉默下来,卡卡西则一直不言。
这一刻,再没人觉得任务无聊了。
“开始清扫战场吧,一定要小心地上的忍术残留和起爆符!”波风水门的心情也有些沉重,但经过无数次战斗已经蜕变的他,早就知道有些战争不打不打,有些人不得不杀,而有些牺牲——是不得不做的。
如果有一天,木叶需要他去牺牲,那么他也不会犹豫。
“卡卡西,你怎么了?”任务中,琳注意到了少年的心不在焉,发声询问。
“没什么。”卡卡西思绪跳转,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。
他觉得那个伤者很熟悉,尤其是那只手,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。
在哪里见过呢?
宇智波止水站在原地,觉得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一般。
赤月已经被众人拉走救治,只剩下他一个人伫立在战火之中,周围明明烈火炎炎,他却觉得万籁寂静。
止水浑身的热血一点点凉了下来,直到手中的太刀当啷一声掉了下来,他才清醒过来,眼珠也恢复了转动。
对了,他该去那个孩子身边,他要陪着他。
低下头的地上,太刀和村雨一起躺在血泊中,好像一对刀剑一样,互相依偎着,然后被他一起拎了起来,握在手上。
宇智波止水一直不敢想一件事。
如果赤月死了怎么办。
如果赤月死了怎么办?
如果赤月死了,那他追寻的这一切,这所谓的和平,这包裹和平的木叶,还有意义存在吗?
这个世界,还有存在的必要吗?
眼中的四角风车又旋转了起来。第一次的,止水对他一生以来的信念产生了疑问,甚至从根部开始动摇,这颗原本枝繁叶茂的大树开始哗啦啦的坠落树叶,一时满天都是飘飞的绿色,却掀起了心底的腥风血雨。
到底是火之意志生生不息,还是仇恨的种子世世不灭?
好在很快的,这混乱的思绪被一声响亮的:“宇智波止水!”打断了。
而卡卡西的疑问也在此刻骤然破解。
那与“黄色闪光”并列的“瞬身止水”出现的瞬间,卡卡西就确认了伤者的身份,一时心脏也提了起来。
因为面前的宇智波止水就像个疯子一般,左右手分别提着一把刀,浴血迎风而来,眼下两道深深的血痕都盖不过他眼中的杀意。
“止水前辈!”只有傻乎乎的带土看不出气氛不对,见到熟人的他一股脑的跑了上去,然后在半路被那双血红的眼睛吓到,再也不敢靠近一步,半天回不过神来。
“我……”带土尴尬的挠了挠头,冲身旁的琳嘀咕道:“我打招呼的方式不对吗?”
“带土!”卡卡西皱起眉头,面向满脸疑惑的带土,一句话点醒梦中人。
“刚刚担架上的人,可能是宇智波赤月。”
也只有那个孩子,能让一向冷静的宇智波止水失态成那个样子。
带土呆滞了片刻,脸色霎时惨白,跟着止水的方向跑了过去。
…
带土冲进医疗所的时候,正看到宇智波止水将一份卷轴接过,放入怀中。
“找到纲手大人后,将消息带给她,然后护送她回村。”白云早间拍着宇智波止水的肩膀着重嘱咐。“这一路不会轻松,只能辛苦你了,要快一些。”
“是。”
“里面的人是赤月吗?他怎么样了?”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,带土被沉重的气氛影响,连声急问。
屋里的二人同时回过头来,止水先一步靠近过来,却与带土擦肩而过,直直走出了大门,瞬间不见了踪影。
他一个字都没有讲,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带土,冷漠的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。
…
面对同样严肃的白云早间,带土吞了吞口水,没有再次发问。
他们的态度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。
情况已经紧迫到没有时间去解释了。
…
回到小队时,带土都没有从情绪中缓过来。
在此之前,宇智波带土从没经历过朋友的危及,所以他是第一次体会这种心慌和悲伤。
琳说过,悲伤是提醒人要珍惜。
带土摸出那本快要被他翻烂的笔记,上面秀气的字迹已经有些晕开了。
赤月……会死吗?
他怎么可能会死?
卡卡西顺着带土的目光移动到他手中的笔记本上,一时双眼微睁,心下轻跳。
那是带土很珍视的东西,他经常大声宣布着那是赤月送给他的东西,洋洋得意的说这是专门给他的独一无二的东西。
现在被他拿了出来,只能说明那孩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。
“像赤月那么优秀的忍者,一定不会轻易死掉的……你说是吧,卡卡西?”带土脸上仍然挂着笑,却十分勉强,他手上捏的死紧,整个本子几乎要扭曲崩裂开来,像极了他快要承受不住的内心。
这是他第一次感受痛楚。
自带土毕业进入波风水门的队伍后,他一直被未来的四代目和旗木卡卡西这个天才、以及野原琳这个如姐如母的医疗忍者保护着。不曾经历过风霜,不曾长大。
也不知道这是他的幸运,还是不幸。
…
我游荡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,偶尔会清醒过来一刻两刻,迷迷糊糊间只听得见一个凌厉的女声在发号施令。
什么解毒、什么止血、什么坚持住……伴随着哭声和争吵,乱糟糟的,一片白光乱闪。
吵死了。
…
意识终于回归的那一瞬间,我好像从温暖的镜花水月中脱出,触到了冰冷、真实又清晰的现实世界。
鼻间都是消毒水的气味,鼬宝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我,他看见我的苏醒,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,但在对上我的笑容后瞬间高兴起来,一整个团子扑进我的怀里,尽管是软乎乎的,但还是压的我一声闷哼。
右手一阵阵抽搐般的酸楚,全身上下都像是被碾压过一样,尤其是胸口,割裂般的痛楚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战后一切的伤损都在此刻彻底清算,我疼的差一点就要飙出泪来,但看了看身旁欢腾的鼬,还是忍住了。
哥哥怎么能在弟弟面前哭?
“哥哥,你是大英雄啦!”鼬史无前例的兴奋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,三岁的他还能肆意抒发着他的情感,不压抑,不老成。可爱天真,一如幼童。
真好啊,真好。
看到鼬这个样子,我突然觉得挨上一刀也不算什么了。
…
不算个屁!
想到挨的那刀,我骤然火起,牙齿咬的咯嘣直响。
日向诚这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?是谁的人?在我身边潜伏多久了?他到底想做什么?
难道同我一起穿过生死一线的战场,只是为了捅我一刀泄愤?
不可能,一定还有别的目的。
“你以为凭你自己就能走到这里?”
“你以为眼前的世界就是你看到的样子?”
这两句话陡然出现在脑海,我一时想到了什么,浑身发起了寒。
我能被同伴袭击,一定是木叶内部出了问题。要么是出了叛徒,要么是利益纠纷。
……那这个问题,就复杂了。
我哆哆嗦嗦摸上胸前的伤口,顿时倒吸一口凉气。
只差半寸,就是心脏。
当时我毫无防备,可见他并不想杀我。
不想杀我,又想做什么?
“不会是为了噶我腰子吧?”
我头痛起来,心里也是满满的挫败和后怕。
一个差点杀了我的人,我却对他一无所知。
我的身边,危机四伏。
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,抱紧在我怀里撒娇的小鼬,抬眼向四周看去。
这里是熟悉的木叶医院,窗外绿叶飘飞,听着声音,门口不时有医疗忍者来回奔走。
双眼一闭一睁,我就从战火纷飞的崮山回到温暖的木叶了,这一路会是何等的艰辛,我经历了什么,又给别人带来了什么,我连想都不敢想。
“鼬,我睡了多久?是谁送我回来的?”
“都有半个多月了……之前是一个大姐姐一直在照顾你,她是黄色的头发,额头上有个小方块。”
我猛地攥紧了被子。
千手纲手!三忍之一,未来的五代目火影大人!
我险些笑了起来,这都叫什么事啊……
但是……又是谁救得我呢?昏厥前,鼻尖似乎嗅到了草木的香气,隐约看到了一双鲜红的眼睛。
我的脑海闪过一个身影,又被我轻笑着否定了。
别扯了,宇智波止水这人现在都不知道在哪,怎么可能出现在崮山,还那么巧的救了我?你这妄想症也太严重了点,不就被他救过几次,怎么次次都想着止水。
…
我还回忆着战场的细节,猛然被一声:“妈妈!葵星姐姐!”惊醒了。
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被推开的门外就泻出大片的阳光,两个带着暖意的胸膛瞬间将我包裹了起来,带着熟悉的清香,和星点的热泪。
我之前从没有留意过这些简单的幸福,在失而复得后,我终于能够触摸到她们了。
…